作者:楊國選
看過《亮劍》的人,一定會為李云龍打仗和追求愛情的那股“瘋”勁而動容,尤其是他和女護士田雨那驚濤駭浪般的愛情,更是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劇中主人公李云龍和田雨的原型確是開國中將王近山與海軍411醫院副院長韓岫巖的真實故事,然而,主人公李云龍卻少了王近山被妻子韓岫巖的深愛搞得遍體鱗傷的傳奇情節。
王近山(1915——1978.5.10)開國中將王近山其人王近山,原名王文善,1915年出生在湖北省紅安縣高橋許家田村。
王近山15歲從軍,16歲任連長。
其時,人稱“小連長”。
就是這位小連長后來卻擔任了紅四方面軍第10師副師長、八路軍129師 386旅769團團長、第二野戰軍第3兵團副司令員、志愿軍第3兵團副司令員。
無論是抗日戰爭的烽火歲月里,還是在淮海戰役的戰場上,抗美援朝的上甘嶺前線,王近山以善打硬仗、惡仗而勇冠三軍,獨樹一幟,屢建奇功,所向無敵。
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榮獲一級八一勛章、一級獨立自由勛章、一級解放勛章。
1992年,鄧小平為紀念軍事科學院出版的紀念王近山的文集題寫書名:“一代戰將”。
他對“王瘋子”的詮釋是:那不叫瘋,那叫革命的英雄主義!
劉伯承說:一人投命,足懼萬夫。
狹路相逢勇者勝,沒有點瘋勁,沒有不怕死的精神是不行!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戰場上驍勇善戰的猛將,在戰場上迎來了甜蜜的愛情,建國后又被妻子深深的愛,搞得遍體鱗傷,讓他的人生軌跡發生了意料不到的變化……。
王近山重傷住院相識相知相戀韓岫巖1937年12月,時任紅三十一軍第九十三師師長的王近山在神頭嶺戰斗中身負重傷,住進了129師醫院。
韓岫巖是129師醫院的護士,長得很漂亮,王近山住院時,錢信忠院長特地派她護理。
王近山一眼就看中了漂亮的韓岫巖,韓岫巖對王近山也是一見鐘情。
一同住院的陳錫聯一看男才女貌,王近山已經是師長了,又符合當時部隊婚戀的規定,于是暗中牽線搭橋,兩人相戀了。
建國初的王近山和妻子韓岫巖與長子王少峰一年后,23歲的王近山和17歲的韓岫巖結婚了。
結婚那天,王近山騎著棗紅馬來到醫院,把韓岫巖拉上馬就接走了。
當時,年輕護士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來才聽說韓岫巖是去結婚的。
王近山毫不掩飾對韓岫巖的愛,甚至有些漂亮的仗還是為保護韓岫巖所打。
一次,王近山率部趕去延安,途中忽然聽說后勤部隊被敵人包圍了,其中包括韓岫巖所在的醫院。
這還得了!
王近山立刻率部返回解救,正巧遇上日本鬼子的"戰地觀摩團"。
當時通訊設備落后,請示上級已經來不及了。
眼見一塊送到嘴邊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王近山果斷部署了戰斗,就像神兵天降打得小鬼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這一戰,不但重創了小鬼子觀摩團,也解救了被圍的后勤部隊和韓岫巖。
抗日戰爭時期的王近山和妻子韓岫巖解放戰爭時期,一個戰役接一個戰役,王近山卻總是帶著當軍醫的韓岫巖出征,走到哪兒帶到哪兒,幾乎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
韓岫巖為此也吃了不少的苦頭,即使懷了孕,也得挺著大肚子跟著東奔西跑,但她從無怨言。
有一次,懷孕的韓岫巖隨部隊轉移爬山,一不留神從山上滾下來,韓岫巖受傷,孩子也不幸流產。
為此,王近山心痛極了,發誓再也不讓妻子受到傷害。
王近山想了個絕妙的方法,為妻子設計了“豪華”的交通工具——一輛騾子拉著的平板車。
為了遮風避雨,他又在板車四周搭起了棉布簾子,乍一看,就像農村娶親用的大花轎呢!
那段時間,韓岫巖就坐著這輛“山寨”版的大花轎,很是“招搖”地跟著王近山南征北戰。
后來,劉伯承元帥在路上碰到了,正要為這如此打眼的“大花轎”發脾氣,可一聽說里面坐的是“王瘋子”的媳婦,說了聲“哦,原來是王夫人”,就笑著打馬走了。
韓岫巖對王近山,也是愛得死去活來,有著深厚的感情,生了8個兒女。
其實韓岫巖原名叫韓秀蘭,就因為王近山的名字里有個“山”字,她便冥思苦想把名字改成了韓岫巖。
也真為難她,居然一下改出了兩個“山”。
可不曾想多年后,韓岫巖竟成為壓在王近山頭上的“大山”!
王近山揚言“打到美國去”1949年年底進軍大西南、解放重慶時,第二野戰軍第3兵團副司令員王近山曾經鬧出過一個天大的笑話。
當時他率領12軍駐進了剛剛解放的重慶,軍指揮部設在倉促逃跑的國民黨重慶警備司令李根固的公館里。
王近山一腳踏進“李司令”的辦公室,就挨個房間在金銀細軟堆里搜羅著,忙得滿頭大汗。
政委見狀,問道:“老王,你要找什么寶貝疙瘩?
”他悶聲悶氣回答:“地圖!
”很快,“王瘋子”在金銀窩里翻箱倒柜找地圖的消息傳到了劉伯承那里,他嘿嘿一笑,召來了“王瘋子”,故意問道:“近山,聽說你很忙,在李根固家挖地三尺找什么寶貝???
”“找地圖。
”王近山笑著說。
劉伯承打斷他的話問:“你找地圖干什么?
”王近山詫異地揚起眉毛:“我們打到重慶了,再往南不就要打印度和緬甸了嗎?
”劉伯承笑出聲了:“近山呀近山,誰告訴你我們要打印度和緬甸了?
”“可是,我們遲早要把帝國主義消滅,還要打到美國去呀!
”誰知沒過幾個月,朝鮮戰爭爆發,王近山這句“二愣子”話居然應驗了。
雖然沒打到美國去,但解放軍換成了志愿軍跨過了鴨綠江。
1950年11月,王近山真的離開重慶,出任志愿軍第3兵團副司令員,征戰朝鮮去了。
韓岫巖就像一只刺猬深愛著王近山,卻總在不經意間將他刺得遍體鱗傷朝鮮戰爭結束后,王近山回到祖國。
他先任山東軍區副司令員、代司令員,后被任命為北京軍區副司令員、公安部副部長。
1955年,剛剛不惑之年,他又被授予中將軍銜。
誰知偏偏春風得意之時,他的人生觸上巨礁,一場感情的變故使他從輝煌跌落到了谷底。
解放初期的韓岫巖(來源:《解放軍報》)1953年初冬,韓岫巖生下了一個女孩兒,為了紀念抗美援朝勝利,王近山給取名王援援。
雖然王援援已是韓岫巖所生的第六個孩子,但韓岫巖卻仍像剛生下第一個孩子那樣興奮,因為王援援長得特別像大姐王蘇紅。
王蘇紅是王近山夫婦所生的第一個孩子,卻不幸于5歲時生病夭折,是韓岫巖心中最大的痛。
一開始,王近山開心地打量可愛的王援援,卻很快變得心事重重,沉吟良久才尷尬地說:“這個孩子,我已答應送給老朱了!
”原來,在朝鮮戰場,王近山的司機朱鐵民多次冒死保護父親,父親十分感動,便對因妻子患腎病沒有生育的司機許諾:回國后再生的第一個孩子就送給他。
韓岫巖一聽驚呆了,滿臉喜悅之情頓時消失,繼而大發雷霆,堅決不允:“誰讓你自作主張把孩子送人啦?
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王近山咬著牙,一聲不吭,此后很長一段時間也沒有再提起此事。
大家都以為王近山忘記了此事,其實一諾千金的王近山卻又怎會忘了自己的承諾?
于是,在王援援兩歲剛上幼兒園的時候,王近山將王援援對司機朱鐵民說:“孩子給你了,可以讓她跟你姓朱,我每月給你40元錢做她的生活費。
”從此,王援援多了一個爸爸,并改名叫“朱元”。
為了區分兩個爸爸,王援援把他們分別叫做司機爸爸、司令爸爸。
后來朱鐵民說:“當時王司令催我抱走王援援時,真有點不敢相信,回首時,看見一向堅毅的王近山眼里竟含著淚水。
現在想來,王近山當時一定也經過了極其激烈的思想斗爭,回去后和韓岫巖也一定發生了激烈的爭執。
雖說王援援被送給司機朱鐵民做女兒,但其實王援援和父母并沒有分開,因為大家都住在一個大院子里,朱鐵民住前院,王近山和韓岫巖住后院。
其實,王援援后來說:對于父親將我送人,我也沒有一點兒恨。
因為司機爸爸和美卿媽媽對我寵愛備至,總是給我穿最好的、吃最好的,可以說,我得到了其他兄弟姐妹們沒有的另一種寵愛。
王近山和韓岫巖的女兒王媛媛,《司令爸爸司機爸爸》的作者但是,在韓岫巖的心里卻埋下了對王近山不可原諒的恨,從此兩人之間摩擦不斷。
據說,韓岫巖為了表示對王近山將王援援送人的怨恨,韓岫巖和王近山開始不停地爭吵、賭氣,韓岫巖發誓再也不生孩子了,又是吃麝香又是用麝香,因為她聽說麝香可以避孕。
王近山和韓岫巖都是個性很強的人,爭吵起來總是互不相讓,越吵越厲害,脾氣暴躁的王近山常常氣得在家里“噼里啪啦”地摔東西……夫妻感情發生裂痕時,總是很難心平氣和地交流,懷疑與猜忌也會像毒蛇一樣纏上身來。
王近山喜歡跳交誼舞,韓岫巖也曾是他最好的舞伴,但鬧矛盾后母親就不再陪他去跳舞了。
韓岫巖不跟王近山去,可她又不甘心別的女人跟他跳,想了半天,想出一個“好辦法”:把自己大學畢業的親妹妹韓秀榮接到家里,由她陪王近山跳舞。
誰知,王近山率3兵團隨劉鄧大軍進軍大西南剿匪,駐扎在重慶,經常應邀給大學生做報告。
他那富有傳奇色彩的經歷、幽默風趣的語言,讓那些大學生敬佩得五體投地。
他的風采把一個女大學生迷住了,她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妻妹——韓岫巖的嫡親二妹韓秀榮。
自然,韓秀榮也欣然同意。
王近山因為與韓岫巖鬧別扭,身邊也沒個說心里話的人,活潑開朗的韓秀榮就像是沉悶的天空射進的一縷陽光,給王近山帶來了光明和快樂。
可韓岫巖看到王近山和韓秀榮一到周末就出雙入對地去跳舞,平日里兩人也談笑風生,竟開始懷疑王近山與韓秀榮好上了,越來越厭惡父親跳舞。
她說:“一男一女摟抱在一起,不跳出毛病才怪呢?
”
七十年代的韓岫巖王近山負過七次傷,一條腿和一條胳膊都骨折過,他穿的皮鞋是特制的,一邊要比另一邊高5厘米,這樣才能正常走路。
韓岫巖竟拿此來諷刺父親:“別看他腿瘸,一跳舞就不瘸了。
”韓岫巖誤解了王近山和韓秀榮,她更傷心,恨自己最愛的兩個親人如此對不起她。
韓岫巖越來越不信任王近山,不論他去上班還是開會,都要嚴加盤問,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韓岫巖就像一只刺猬,深愛著王近山,卻總是在不經意間將他刺得遍體鱗傷,最后竟鬧到了要離婚的地步……其實,王近山一開始并沒有離婚的打算,畢竟是結發夫妻,又有了那么多的兒女,誰家沒有點磕磕碰碰呀?
可是韓岫巖不顧及王近山的感受,她固執而暴躁的做法使事態進一步升級。
韓岫巖是海軍醫院副院長,她使用了當時最典型的做法:發動親友聲討、找組織、去婦聯。
逐漸延伸到北京軍區直至中央。
最后還是驚動了毛澤東,毛澤東又親自指定劉少奇出面處理。
其實,一位老首長對王近山的問題作了“偏心”批示:“離婚屬家務事,是法院所管,組織上不好干預。
”于是此事暫時打住。
劉少奇派人來做王近山的思想工作,王近山一聽妻子把自己的“作風問題”告到黨中央,加之韓岫巖的父母一直特別疼愛她,對韓岫巖從來都是言聽計從,于是全家人對王近山和韓秀榮群起而攻之。
沒過多久,在韓岫巖的投訴下,韓秀榮也被婦聯的同志帶走。
王近山像只被激怒的雄獅,瘋勁一來,反向組織打離婚報告,要和韓岫巖離婚。
“我王近山好馬不吃回頭草,離婚我鐵定了,你組織愛咋辦就咋辦!
”
韓秀榮年輕時的照片韓秀榮對于自己的遭遇,也曾經疑惑過,還給王近山寫過信,但不知什么原因沒有收到回音。
1964年,韓秀榮被組織以生活作風有問題被發落到遙遠的內蒙古呼和浩特一家醫院工作。
而且“上級”有指示:韓秀榮不能再回北京的家了,也不能在北京、天津等地工作(因為離王近山太近),越遠越好!
倔強的韓秀榮沒有怨恨,沒有哀求,孤身一人帶著一疊沉重的 “生活作風問題”檔案,去了偏遠的邊疆,并在那里扎根成家。
可想而知,那是一種怎樣的磨難!
從此,年輕漂亮的韓秀榮像是從人間蒸發了,幾十年來,渺無音訊,韓岫巖和子女都不知她還在人世。
直到2007年,王近山的原配妻子韓岫巖去世,韓秀榮再次回到北京向韓岫巖遺體告別,王近山的子女們才再次見到她,知道事情的真相。
而這一別,竟是整整50年!
而事實上,韓秀榮的離開,不僅沒能緩和王近山夫妻的矛盾,反而使事態迅速激化。
王近山見妻子如此對待自己的妹妹,氣憤地提出離婚。
韓岫巖更不服氣了,她希望引起組織、直至中央領導的重視,用最激烈、最強硬的手法征服王近山、解決問題。
韓岫巖天真地以為,利用組織來施加壓力,就能使王近山回心轉意,屈服于她。
應該說,如果王近山當時能退一步的話,也許能“海闊天空”,起碼職務、地位和家庭都能保住。
而且,婚姻問題對于夫妻來講,純屬“人民內部矛盾”,很難說清楚誰對誰錯,關鍵是如何處理。
然而,韓岫巖的極端做法,卻將王近山傷得體無完膚。
王近山是誰???
那可是死都不怕、出了名的“瘋子”將軍,他怎么可能容忍如此傷他的自尊心?
于是,他堅定地把一紙“離婚訴訟狀”送到了法院,送上了中央!
王近山的離婚案,一時間引起了全軍乃至全國的一片嘩然。
當時,有不少高級干部厭倦了原配夫人,換老婆現象比較嚴重。
中央為嚴厲打擊這種不正之風,對很多干部進行了嚴厲處分,人們稱之為“鍘美案”。
被韓岫巖一鬧,王近山也很快被推上風口浪尖,竟成了“鍘美案”典型。
王近山的老戰友以及很多中央領導人找王近山談話,希望王近山不要離婚,有人甚至暗示說,離婚的話會受到嚴厲的處分,只要不離婚哪怕是維持現狀也行??!
但王近山卻斬釘截鐵地說:“我王近山明人不做暗事,離婚我鐵定了,組織愛咋辦就咋辦!
”就這樣,韓岫巖“挽回”王近山的種種努力,最終換回的卻是一紙離婚書。
1964年初,軍事法院調解無效,判決同是現役軍人的王近山和韓岫巖離婚。
1964年11月,中央軍委的處分下達了:撤銷大軍區副司令員職務,降為大校;
開除黨籍;
轉地方安排。
一件普通的離婚案,由于王近山是赫赫有名的開國中將,又鬧到了毛澤東那里,最終搞成了震驚全國的大案、要案,中央軍委決定對王近山一擼到底,這大大出乎了人們的意外。
可憐的王近山,沒有被日本鬼子和國民黨的千軍萬馬打倒,卻因為一場說不清道不明的離婚事件被搞得身敗名裂。
他曾經的顯赫戰功被人們忽略了,卻落下了一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壞名聲!
很快,王近山被安排到河南周口地區西華縣黃泛區農場當副場長。
王近山沒有申辯、抗爭,義無反顧地接受組織安排,到河南農場報到去了。
好端端的一個大家庭就這么散了。
王近山離開北京之前,孩子們都還在上學。
王近山堅持說:“河南的生活條件很艱苦,你們不要跟著我去了。
”于是,王近山和韓岫巖帶著除王援援之外的7個子女,搬到了王府井一個叫帥府園的一棟高干住宅樓里。
7個孩子每人每月的撫養費是40元,由王近山供給,韓岫巖掌管。
王近山毅然決然地離婚,讓韓岫巖恨到了骨子里。
可王近山遭到組織嚴厲的處分,韓岫巖卻高興不起來,一點“解恨”的快感也沒有。
看著王近山寂寥地離去,韓岫巖的眼里流露出難以掩飾的蒼涼和失落。
他們的孩子甚至覺得,母親嘴上雖然沒說,但韓岫巖心里肯定還在希望著有一天與王近山重歸于好……韓岫巖聽到王近山與黃慎榮結婚的消息,臉色“刷”地一下子白了,喃喃地念叨:“怎么會這樣?
怎么會這樣?
”其實,韓岫巖當時才40歲出頭,完全可以再找合適的對象成家生活,但她卻始終放不下對王近山的愛與恨,一輩子沒有再婚。
逐出軍界 謫邊黃泛區農場1964年底,王近山被安排到河南周口地區西華縣黃泛區農場當副場長。
就在王近山收拾東西準備出發時,曾當過他勤務員的黃慎榮來看他。
看到父親的窘境,溫文善良的黃慎榮不顧家人反對,毅然決定跟著王近山去農場給他當保姆,照顧他的生活。
王近山感動之余,說:“我這么大年紀了,你跟我去吃苦,干嗎呢?
”“首長,只要你不嫌棄我,我就跟你一輩子,照顧你一輩子。
”黃慎榮深情地說。
“我是個犯錯誤的人,你才20歲……”患難中,王近山和黃慎榮產生了感情,這年10月初,他們在河南結了婚,成了相依為命的患難夫妻,并先后生下兩個孩子。
王近山在黃泛區農場分管園藝,負責上千畝蘋果園的種植、養護、銷售。
小黃則在農場幼兒園工作。
王近山和第二任妻子黃慎榮與兩個孩子但王近山雖然身在農場,依然魂牽夢縈的還是他深愛的部隊。
在王近山的老部下、時任南京軍區參謀長肖永銀的建議下,1968年底,父親給毛主席寫了一封信,坦承了自己的“錯誤”并懇請回部隊工作。
王近山把這封信交給許世友,托他轉給毛澤東。
1969年,“九大”召開。
南京軍區司令員許世友瞅個空對毛澤東說:“戰爭年代有幾個人很會打仗,官越做越小,現在日子不好過,建議主席過問一下。
”“誰?
”毛澤東問道。
許世友說:“一個是王近山,一個是周志堅。
他們雖然有錯,但處理太重,應該恢復工作。
”毛澤東很干脆:“行啊,請恩來同志處理一下,不過,放虎歸山,你們哪個軍區要他們?
”“王近山,我要!
”許世友自告奮勇。
不久,中央軍委發布命令,王近山調任南京軍區副參謀長,恢復6級(副兵團級)待遇。
一個月后,南京火車站,從鄭州開往南京的硬座車廂里走出一對身穿褪色軍裝的的鄉下夫婦,3名軍職干部迎候在月臺上,他們是27軍軍長尤太忠、12軍軍長李德生、南京軍區裝甲兵司令肖永銀,見到這位老頭,立即“啪”地一下敬禮。
隨即,一位將軍上前接過他手中的舊皮箱,說:“老首長,你還是這脾氣,連臥鋪票也不買。
看,還有孩子呢,累壞了吧!
”這位老農裝束的人正是原6縱主帥王近山。
迎接他的,是他原來的部下——原16旅旅長尤太忠、17旅旅長李德生、18旅旅長肖永銀。
韓岫巖鑄就王近山的心結 始終未予化解重圓王近山到了南京軍區以后,在許世友和肖永銀的直接安排下,王近山終于恢復了黨籍,又正式走馬上任主管作戰和戰備的副參謀長。
在許世友和肖永銀兩位戰友的庇護下,王近山基本上風平浪靜地度過了“文化大革命”。
王近山重新“出山”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韓岫巖那里,韓岫巖高興得像小孩子過年一樣。
那天,王援援正準備到學校參加動員去生產建設兵團的學習班。
突然,韓岫巖帶著她大姐和二姐過來了。
韓岫巖的眼神異常明亮,一進門就高興地說:“小元兒,你爸爸‘解放’了,在南京軍區當副參謀長。
他讓你們都去南京當兵哪!
”很快,在韓岫巖的安排下,王媛媛和兩個姐妹都陸續來到王近山身邊,王媛媛到了王近山管轄下的合肥某師醫院當女兵。
當兵調檔案時,韓岫巖出面將王援援的名字從“朱元”改了回來。
對于改名,朱鐵民十分寬容,表示理解。
可韓岫巖非但如此,還將“援援”改成了“媛媛”,以示永遠是王家的孩子。
直到此時王援援才明白,母親對父親將我送人心中有著多深的怨恨!
雖然母親和父親曾相互深深傷害,但在內心深處,他們的愛永遠是那么刻骨銘心。
王近山復職任南京軍區副參謀長之后,韓岫巖總想改善與王近山之間的關系,她從北京海軍總醫院調到上海海軍411醫院,盡管韓岫巖用盡了心思,然而,雖說在上海的韓岫巖與南京的王近山近在咫尺,卻猶如被長江永遠隔阻,留給韓岫巖的,只有單相思念的美好回憶和無情傷感。
1974年年初,王近山漸感身體不適。
南京軍區總醫院的護士經常一大早趕到家里,趁他還在被窩里的時候為他打針,并做一些簡單的檢查。
但是,一到鐘點兒,不管完了沒有,也不管你如何勸說,王近山都會立刻上車去軍區上班。
11月份,因大吐血,他不得不住進醫院,醫生檢查不出病情,經請示后決定實行手術檢查,一打開腹腔,結果是胃癌。
不幸的是,術后腸子又破了,造成腸漏,大便不斷漏出,他又不得不開腹再次做了一次手術。
王近山的病情一傳出,一些戰友和老部下很關切。
時任沈陽軍區司令員的李德生專門買了紅參派人送來,尤太忠也是多次打電話詢問病情。
一天,王近山患癌癥的消息傳到了在北京的結發妻韓岫巖那里,她心急如焚,臉“唰”地白了,畢竟曾是結發夫妻,心中永遠抹不去那番惦記。
一晃10年過去了!這些年他們一南一北沒任何聯系,但時光消融著人間恩仇,過去的恨也好,怨也好,點點滴滴都隨風而去了。
當初如果她冷靜些不那么沖動,或許王近山的人生命運不會是現在這樣。
對于落魄的王近山,這些年她內心頗有些酸楚和悔意。
韓岫巖的弟弟號稱“一把刀”,是外科主任,她想如果讓他開藥,或親自主刀做手術,或許可以挽救他的性命。
盡管王近山在南京已有自己的家,有名正言順的夫人照料著,韓岫巖還是忍不住買了大包小包的補品想去趟南京,想他看一眼。
可當韓蚰巖撥通王近山的電話,是王近山的一位老警衛員接電話,她含含糊糊表達了自己的心愿時,誰知這位和王近山出生入死、對老首長忠心耿耿的警衛員至今不能原諒她,一聽她要去南京,很不客氣地說:“你不能來!
首長說過,他就是死也不愿再見到你,你去是不是想讓他早點死?
”韓蚰巖木然撂下了電話,無語凝咽。
北京發生的這一切,遠在南京病中的王近山并不知道。
但如果他知道這一切,又會怎么做呢?
人們不得而知。
幸好,這次在醫院的搶救下,他的病情得到了控制,王近山依然活下來了。
韓岫巖很傷心,但她依然十分牽掛王近山,張羅著為王近山尋醫問藥,卻沒有人愿意理會她。
韓岫巖始終不甘心,但她硬是來到了南京見了肖永銀副司令,要他幫忙聯系求見王近山。
肖永銀想到韓岫巖費盡心思,放棄具有優厚條件的北京海軍總醫院,從北京調到了上海海軍411醫院,其目的是就離王近山能近一點,她的執著感動了肖永銀,肖永銀也希望他們能摒棄前嫌,于是,好心安排了一次讓王近山和韓岫巖見面的機會。
那是在南京軍區大禮堂觀看演出,王近山帶著黃慎榮正準備入座,南京軍區一位“了解內幕”的干部過來悄悄地告訴王近山:“韓岫巖也來了!
”王近山先是感到震驚,隨后掉頭而去。
王近山回到家,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當時王近山的女兒就在他的身邊,王近山說他的心臟病犯了,趕緊遞水送藥,等到好了一些,才聽他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王近山痛苦萬分地說:“幸虧我今天沒見著,否則,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我當時就會昏過去了!
”其實,在王近山的內心深處,雖然韓岫巖深深地傷害過他,但王近山對韓岫巖那刻骨銘心的愛卻一直不曾淡去。
王近山單獨跟女兒聊天時,經常把韓岫巖掛嘴邊,他總是說,你們的母親如何的好,并告誡我們:人的一生有兩件事是不能選擇的,也是永遠不能背叛的,那就是你們的祖國和母親!
有一天,王近山在臥室里跟女兒一起聊家常,氛圍舒適且溫馨。
忽然,不記得父親想起一件什么事情,就沖著在陽臺上休息的黃慎榮大叫一聲:“韓岫巖……”這一聲忘情的呼喊,把女兒們都驚呆了!
當時只覺得空氣都凝固了,所有人都呆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王近山意識到自己喊錯了名字,就像犯錯的小孩子一樣,紅著臉、低下了頭。
女兒們從來沒見過他眼神那么呆滯,靜靜地停在那里,半天不再吭聲。
是啊,這個父親念叨了幾十年的名字,那么熟悉,那么親切,卻又一直封存和深深地埋藏在父親的心底。
猛然聽到父親呼喊它,怎能不令人震驚??!
經歷過一次失敗婚姻的磨礪,王近山的性情也似乎變好了很多,女兒們幾乎很少看到他和黃慎榮發生爭吵。
唯一的一次,不知是什么原因,黃慎榮惹惱了王近山,他們在樓上激烈地爭吵起來。
王近山的暴脾氣上來了,女兒們聽到摔東西的聲音。
趕緊沖了上去,只見他脫下一只鞋子沖著黃慎榮扔了過去,黃慎榮委屈地抽泣著。
女兒趕緊攔住了父親,真誠地跟父親說:“爸爸,別生氣了!
小黃阿姨也挺不容易的,你就多念她的好吧!
”王近山居然一下子溫和了許多,馬上停止發火。
這一幕令女兒動容。
父親已吸取了與母親婚姻悲劇的教訓,學會了寬容和隱忍。
韓岫巖還是沒有放棄見王近山的心結,總是尋找機會。
她見在王近山身邊的女兒王瑗瑗,年紀老大不小了,卻還沒有結婚,便四處張羅給王瑗瑗物色對象。
在韓岫巖的親自把關下,王瑗瑗與北京某機關的一位干部相戀并迎來了幸福的婚姻。
此時的韓岫巖,性情比當年變化了很多,好強的她,開始能夠原諒別人的過失。
每次王瑗瑗和丈夫鬧點小別扭,韓岫巖雖然很疼愛王瑗瑗卻從不袒護我,總是勸王瑗瑗想開一點,寬容一點。
王瑗瑗的丈夫總是說,怎么也想不通這樣一個慈母,當年竟會和父親鬧得那樣慘烈。
王瑗瑗想,這大概是幾十年來母親對自己婚姻的深刻反思、吸取教訓的結果吧。
重返軍界,擔任南京軍區副參謀長時的王近山1980年,王瑗瑗懷孕了。
當時是高齡產婦,又高度妊娠中毒,整個過程十分痛苦,不堪回首。
有一段時間,王瑗瑗出現了流產先兆,當時在海軍總院當副院長的韓岫巖把王瑗瑗接過去休養、調理,天天帶著王瑗瑗看醫生,陪著王瑗瑗打針、吃藥、保胎。
產后第三天,護士把孩子抱過來,王瑗瑗看了一眼孩子,整個心就全被她占滿了。
有了做媽媽的感受,王瑗瑗真正體會到母親反對父親將我送人的那種心情,那是一種連帶著筋、穿透神經的骨肉之痛??!
當年,母親為了爭奪自己,一度對我的司機爸爸和美卿媽媽十分怨恨,更是極少與他們來往。
經歷了這么多的風風雨雨后,母親也大徹大悟了,不再怨恨他們,還和司機爸爸、美卿媽媽一起照顧我,幫我帶孩子。
韓岫巖還說她的房子大,讓女兒和司機爸爸、美卿媽媽都過去住。
于是,王瑗瑗全都住到韓岫巖家里,組成了一個熱鬧的大家庭。
在大家的呵護下,王瑗瑗的女兒漸漸長大,順利升入大學,并成為了一名優秀的模特。
將軍告別人世鄧小平親審悼詞1978年4月下旬,王近山的病情惡化。
在病危時,王近山什么都不問,只頻頻問及家人:“張立三還沒有來嗎?
我一定要見他一面。
”張立三是他的老部下、老戰友,1931年參加紅軍,第二年在紅四方面軍向西轉移時與他在10師30團工作。
一年后,他調任10師28團團長,張立三也調到28團當衛生隊長,從此以后在20多年的風雨歲月里,他們朝夕相處,你救過我的命,我也救過你的命。
幾十年來,他們相互之間沒紅過臉,沒大聲說過話,部隊行動,一住下來,就相互看望。
有時王近山發火,身邊的人趕快把張立三請來,兩人談一談,立刻就平靜下來了。
他們同生死,共患難,結下了深厚的兄弟之情。
王近山在已無生望、即將離開人世之際,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見一見幾十年來情同手足的老戰友張立三。
張立三趕到了,兩人一見面,緊握雙手,眼淚奪眶而出。
雖然張立三是經驗豐富的醫生,知道重病人不宜過分激動,但兩人誰也不能抑制住這戰友的深情,在這生離死別的時刻,兩位戰友能說些什么?
只有心隱隱在疼。
沉默了好久,為了松弛這難耐的氣氛,張立三全然忘記病房內不準吸煙的常識,掏出香煙,正要點火,王近山看到后,以微弱的聲音說道:“你不要吸煙了!”王近山不吸煙,張立三卻抽得厲害,他曾勸他戒煙也沒戒成。
現在王近山又勸了,張立三十分激動地說:“今天我就當著你的面把煙戒掉!”張立三當場就將香煙、打火機扔了!
兩天以后,王近山去世了。
張立三聽取戰友臨終的勸告,放棄了幾十年吸 煙的嗜好。
他后來說:“那是1978年5月8日,從那天起我戒了煙。
”臨終前,由于病痛的殘酷折磨,王近山已骨瘦如柴,彌留之際,雖已神志不清,但在昏迷狀態中,還用微弱的聲音問道:“敵人打到哪里了?我們誰在那里?”他的小兒子回答說:“是李德生叔叔在那里!
”“李德生上去了,我就可以放心睡一覺了。
”王近山在戰場上和感情上的長期拼殺,身體上和心理上留下了太多的傷痕,他的精力枯竭了……1978年5月10日,一代將星隕落,將軍在和癌癥頑強斗爭4年之后,終于告別個人榮辱、是非恩怨,因病醫治無效在南京英年早逝,年僅63歲。
王近山走了,卻把難題留給他的戰友們——20歲就當師長的王近山的最終職務和他的赫赫戰功太不相配了!
在籌備將軍的追悼會時,南京軍區司令聶鳳智感到十分棘手,把難題交給前來參加追悼會的武漢軍區副司令員肖永銀。
肖永銀大筆一揮,把悼詞上的“副參謀長”中的“副”字去掉,級別由正軍改為大區副職。
而此時,王近山的許多部將都擔任了大區副職以上職務。
剛剛復出的鄧小平獲悉后,在悲痛之余,以偉人的睿智指示南京軍區:“人已死了,不能下命令搞個名堂,就叫顧問吧。
”這樣一改就成了大軍區正職,追悼會的規格自然不同了,撫恤的待遇也不同了。
小平同志交待下去:“近山同志為了革命出生入死不容易,我們能給死者的安慰就是這個了!
”黨中央和有關方面對王近山去世后的后事非常重視。
鄧小平親自審定了悼詞,對王近山一生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很高的評價。
中央軍委補發了王近山為南京軍區顧問的任命。
5月17日,南京軍區舉行的追悼會十分隆重,鄧小平、葉劍英、劉伯承、徐向前、許世友、李德生、陳錫聯、彭沖、宋任窮等,以及王近山的生前友好送的花圈,擺滿了悼念大廳。
追悼會的規模原定500人,實際參加的有1000多人。
很多同志特別是王近山過去領導過的部隊的同志,遠道趕到南京參加追悼會,表達他們對王近山的哀思。
王近山為人民屢建奇功,他得到了應得的崇高榮譽。
又過了十三年,為紀念王近山的文集出版,老首長鄧小平特意為這位桀驁不馴而又戰功赫赫的愛將深情題詞:一代戰將。
韓岫巖心中永遠抹不掉對王近山的愛王近山病故后,韓岫巖悲痛欲絕,她非常想參加王近山的追悼會,卻被告知遵照王近山的遺愿不許她參加,韓岫巖因此一度精神恍惚,整日以淚洗面。
后來,中央決定王近山的骨灰被安葬到北京八寶山革命公墓,韓岫巖與王近山離婚之后,剛剛四十出頭,也沒有再嫁,這次組織滿足了韓岫巖的最后愿望,由她和子女將王近山的骨灰從南京護送到北京,參加了在八寶山舉行的王近山骨灰安放儀式。
韓岫巖為了能經常去陪王近山“說話”,韓岫巖又從上海調回北京海軍總醫院,1986年,韓岫巖從海軍總醫院離休。
當時,王瑗瑗也復員回到北京,在商務部上班,又與他的養父朱鐵民和養母美卿媽媽住到了一起。
韓岫巖的時間寬裕多了,就經常將子女們叫到身邊,絮絮叨叨地跟他們講過去她和王近山的點點滴滴。
韓岫巖常常流露出懊惱,后悔當時的固執和沖動,她始終不承認她跟王近山離了婚,還說她從來就沒見過他們的離婚證書。
韓岫巖的家里,一直都掛著王近山的那張穿著將軍服、神采奕奕的彩色大照片。
韓岫巖還將自己一張彩照放大到和王近山照片一樣大,并排掛在客廳的墻上。
每逢過年的晚上,韓岫巖都要做上一大堆好吃的飯菜,擺在王近山大照片下面的桌子上,點上一爐香,再擺上一副給王近山專用的碗筷和酒杯,絮絮叨叨地跟王近山說上一陣兒悄悄話,才開始吃年夜飯,年年如此!
有一次,韓岫巖和子女們正在山南海北地聊著天,忽然就犯糊涂了,說道:“不跟你們說了,我該給你爸爸做飯去了。
”還有一次,母親聽說王家列了祖宗牌位,她便說她是王近山明媒正娶的老婆,要大兒子去把她排在王家的牌位里。
大兒子被她纏得沒了辦法,只好敷衍說已經給她排了位,她這才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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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解讀開國將軍王近山和妻子的婚姻悲劇”的詳細解讀。